离婚的第二天，我接到了前妻的电话，说要给儿子改姓，让我答应。我愣了好几秒，手里的烟烧到了指尖也没回过神。我以为这不过是她一时赌气，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动了真格。电话里她的语气冷冷的：“孩子跟着我生活，改姓也是早晚的事，他以后注定是我一个人的依靠，跟你姓又有什么意义？”那天，我没有接话，挂了电话后，盯着家里空荡荡的客厅发呆。茶几上还摆着离婚协议书，上面写得清楚明白：房子归她，孩子归她，抚养费每个月两千。我同意得干脆，甚至没多争一句。可现在想想，这份干脆却让我心里堵得慌。我五岁的儿子陈阳，成了“林阳”。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孩子。离婚的原因很简单，日子过不下去了。我叫陈志军，今年33岁，开了一家小型装修公司，算不上有钱，但也不算差劲。前妻林晓比我小两岁，是个小学老师。五年前儿子出生后，她辞了职专心在家带孩子，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虽不富裕，但也算安稳。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日子变了味。她嫌我陪伴她和孩子的时间太少，嫌我一门心思只想着挣钱，嫌我脾气暴躁，嫌我对她的关心越来越少……到后来，连她嫌我的语气不好，我都嫌她唠叨。这些琐碎的小事，像针一样扎得我们的婚姻千疮百孔。离婚那天，她带着孩子走了，背影决绝得让我心里发慌。可我没想到，这才刚过几天，她又找上门来，提出让我拿30万给儿子买房。她来的那天是个周末，我刚从工地回来，人还没坐稳，门铃就响了。我打开门，林晓站在门口，手里牵着儿子。她穿着一件米色大衣，脸上化着淡妆，看起来比离婚那天平静多了。“志军，我有事找你谈。”她开口时，声音很平静，但透着一种陌生的疏离感。儿子站在她身旁，仰着头看我，嘴里软软地喊了声“爸爸”。我的心猛地一颤，连忙蹲下来抱住他：“阳阳，想爸爸了没？”他点点头，小手搂着我的脖子，眼睛里还带着一点陌生。这是离婚后，我第一次见到他。孩子的头发剪短了，脸上比以前更瘦了些。我心里一阵酸楚，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，说：“外面冷，快进屋。”林晓跟着走进来，站在客厅里环顾了一圈，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：“你这房子还没怎么变，倒是比以前整洁了不少。”我没接话，给她倒了杯水，问：“什么事？”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水杯，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：“我想让你拿30万，给阳阳买套房。”我的手顿了顿，抬头看着她：“买房？30万？林晓，你这是开什么玩笑？”她抬起头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：“我没开玩笑。阳阳以后要读书，要生活，房子是最基本的保障。你是他父亲，有责任为他的将来考虑。”“可我每个月都在付抚养费！”我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，“离婚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，我已经尽到责任了。再说了，你不是已经改了他的姓吗？现在还好意思来找我要钱？”林晓的脸色微微变了变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：“改姓是我的决定，跟你无关。可阳阳是你的儿子，这是事实。”“林晓，你别拿孩子来压我！”我终于忍不住，冷笑了一声，“你当初离婚的时候可没提过这些，现在又突然跑来要30万，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？”她的脸色难看了起来，但还是咬着牙说：“志军，我不是在跟你要钱，我是在为阳阳争取。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，可你想想，他是你的亲生儿子，你真的能做到不管他的将来吗？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，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。我沉默了，低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儿子。他正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，仿佛还不知道我们在争论什么。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画面——阳阳出生时瘦小的模样，他学会叫“爸爸”时的稚嫩声音，还有他第一次摔倒时哭着扑进我怀里的样子……可这些回忆，随着离婚的那一纸协议，变得格外遥远。“阳阳现在跟着你生活，房子的事你自己解决。我一个人挣这点钱也不容易。”我低声说，语气却透着几分无奈。林晓看着我，眼里闪过一丝失望：“志军，我不是在逼你。我只是希望你明白，阳阳需要的是安全感，而不是每个月两千块抚养费。”我没再说话，沉默了很久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：“这事我得考虑考虑。”林晓叹了口气，拉着阳阳的手站起来：“好，我不逼你，但希望你能认真想一想。阳阳毕竟是你的儿子。”她带着孩子走了，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，盯着桌上的水杯发呆。脑海里全是她刚才那句话：“阳阳需要的是安全感。”我想到了自己的童年。父母离婚后，我跟着母亲生活，日子过得很苦。小时候，我常常羡慕别人家有父亲陪着玩，羡慕同学能住在宽敞的房子里，而我只能缩在破旧的小出租房里，连一件像样的玩具都没有。难道，我要让阳阳也过上这样的生活吗？那天晚上，我想了很久，甚至翻出来阳阳小时候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。照片里的他笑得那么灿烂，可现在的他，连笑容都淡了。第二天，我给林晓打了电话：“我同意拿钱。”电话那头，她愣了一下，随即长长地叹了口气：“志军，谢谢你。”挂了电话，我的心里五味杂陈。30万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，我得卖掉手里的车，还得从公司里抽出一部分资金。可想到阳阳的将来，我觉得这些牺牲都值得。几天后，我们一起带着阳阳去看房。那天，阳阳笑得很开心，一直牵着我的手不放。他兴奋地跑进新房的客厅，指着阳台说：“爸爸，这里可以养花吗？”我蹲下来，揉了揉他的头：“当然可以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。”林晓站在一旁，看着我们，眼里闪着泪光。她轻声说：“志军，谢谢你为阳阳做的一切。”我点点头，却没有说话。我的心里依然有太多的复杂情绪，既有对这段婚姻的遗憾，也有对阳阳的愧疚。生活总是这样，教会我们在失去中学会珍惜，在遗憾中学会承担。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，但至少，我希望阳阳能拥有一个更好的明天。或许，这就是为人父母的意义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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